【喻黄】黎明
*我回来了,么么哒
*这篇文中有一句话修伞
*本来想虐,对不起,没忍下心,又撒了狗血强行HE结局
“将军,这次敌方刺杀您的行动代号,黎明。执行人物,夜莺。之后,电报无法再截获任何信息。”
喻文州刚洗完澡,穿着一身浴袍坐在酒店的沙发上。
“黎明,多么贴切。除掉我天就亮了啊。”喻文州接过副官早已泡好的茶,轻嘬一口,对其做出评价。
“将军,孙家的家主邀请您今天下午去孙公馆,恩,听戏。请问,是否赴宴?”
喻文州笑道:“自然要去,也省的我想其他理由去拜访了。”
“恩,您的军装已经让人洗过熨烫好了,下午就会送来。另外,是否需要准备一些礼物?”
喻文州赞许道:“去主人家做客自然要有礼貌,你想的很周到。前几日不是有人送来一尊佛吗?我想这次张少将也会出现,就送他这个好了。”
“可是,那是任家小姐送您放在身边保平安的。”
喻文州摇了摇头,“你随我上战场这么多年,又不是不知道这造下的杀孽。煞气太重,怕是镇不住的。”
副官又接着问道:“那,给孙家主送什么呢?”
“不必,给张少将送就好,他们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是。”
如果说这乱世之中谁的名字妇孺皆知,那么必定是喻文州喻上将。国家势力大体分为南北两派,南边任家,北边安家,其中大大小小的军阀势力也不在少数。喻文州替任家效命,负责前线战争,连续不断的作战中,喻文州一向所向披靡。可老百姓几乎没有人崇敬这位战神。他们想要的是和平安宁的生活,而这个看上去温润如玉的青年却是一个十足的主战派。哪怕国外现在仍有势力对这片土地虎视眈眈,也不主张国内停战。于是自然有人对其恨之入骨 ,恨不得其死无葬身之地。但所有执行暗杀任务的人几乎有去无回,除了森严的戒备,喻文州本人也是相当谨慎。
此次消灭了安家在这座城市的势力,喻文州决定在此停留几天,之后便直接北上,一举灭掉安家。
下午三点,喻文州在孙家门口下了车。这边孙哲平和张佳乐就等在门口。
三人一同进了孙家,副官停好车之后跟了进去。
“将军,外面没有埋伏的人。”副官附在喻文州的耳畔道。
“恩。”喻文州点头,示意副官出去。
副官出去后站到了休息室的门口,不会很近以至于不小心听到些什么也不至于太远有事不能第一时间赶到。
“喻将军不知爱听什么戏。”孙哲平亲自倒了一杯茶给喻文州。
喻文州道完谢接过茶,回答道。
“喻某这边常年在战场上,自然不懂的这其中的奥妙,怕是要孙先生指点一二。”
孙哲平还未说话,那边张佳乐就已经出言讽刺了。
“呦,任家小姐不是爱看戏吗?怎么,马屁拍的这么好,劳民伤财地替人家打仗,都不知道人家的兴趣爱好。这功课做的不是很足啊?”
喻文州喝了一口茶,没说话,这边孙哲平拉了一下张佳乐。
张佳乐没有停下来。
“哦,我忘了,喻家书香世家,恐怕只懂琴棋书画。不然,这喻家大公子怎么会被逐出喻家?喻将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喻文州微笑道:“颇有几分道理。”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张佳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再加上孙哲平在一旁阻拦,张佳乐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这边孙哲平吩咐了底下人几句,不一会儿,一个花旦扮相的人走进了会客室。
一开口孙哲平的眼角就开始抽了。
之前说好的《牡丹亭》,怎么就变成了《窦娥冤》?
看了一眼旁边的喻文州,仍旧是面带微笑,边看戏,边喝茶。
这戏子是最近新来的台柱子,就靠这一副嗓子红遍了整个城市。上到八旬老人,下至懵懂孩童,这人的戏迷简直遍布整个年龄段。几乎你在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问他,这里谁戏唱的最好,八成都会说,黄少天。如果不是另一家歌舞厅里最近新来了一位歌女,也是一个金嗓子。恐怕戏院里看台都要被人踩塌了。
一曲唱罢,喻文州放下茶杯,打趣道。
“不知小姐有何冤情?”
黄少天冷哼一声,出乎喻文州的意外,不是女性柔美的声音,而是青年清越明亮的声线。
“这说来冤情三桩。其一被人拿枪逼着来唱戏,这心里不怎么痛快;其二唱完不知道有没有报酬,更不痛快。最不痛快的是,男儿身被人认为成女子。你说,喻将军,小人有什么冤情?”
“我的错。”喻文州点头致歉,“这报酬,我来出。只是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请先生来唱上一曲。”
张佳乐敢出言讽刺自己不无道理,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本身安家在这里的时候也要敬张佳乐三分,自己暂时自然不会动他。可这戏子,当面不给自己好脸色。真性情?还是有什么目的?喻文州想弄清楚。
黄少天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接过下人递给自己的钱,打道回府。
“这次来没有准备什么,只有一尊佛像,是送给张少将的。”
张佳乐皱眉头,不送孙哲平,送我?
“本来是想送给孙先生你的,后来觉得,只要张少将开心,孙先生也一定会开心的,不是吗?”喻文州冲孙哲平笑道。
孙哲平一瞬间有些不自然,可很快,立即跟着笑道:“自然。”
一旁的张佳乐眉头已经皱的可以夹苍蝇了,这喻文州,究竟想干什么。
“时候不早,那喻某先告辞了。”
走过孙哲平的时候,孙哲平突然听到喻文州压低的声音。
“保管好。”
喻文州走后,张佳乐问孙哲平道:“大孙,这人最后什么意思。”
“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张佳乐的脸有些红,皱着眉头道:“他想干什么?”
“告诉我们,他早在我们身边安插有眼线。”
张佳乐愣了一下,这人之前从未到过这里,手眼也太通天了吧。
“我去查。”
“不必,他不是示威。再说也查不出来什么。我倒觉得,他好像,想和我们合作。”
“合作?和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侩子手合作?”
孙哲平摇了摇头。
“佳乐,不要这么武断,静观其变。”
喻文州坐到车上,对开车的副官交代道:“去戏院。”
“很危险,将军。最近还是不要去人太多的地方吧。”
“有危险自然要消灭其在萌芽中。”
副官没有明白喻文州的意思。
“可是……好吧,我会带人埋伏在外面。”
到了戏院门口,喻文州对副官说道:“你现在开着车,带一部分人去最近新来一个唱歌的女子的那个歌舞厅,清场,付钱,她想干什么都可以,你陪着。”
“什么待遇?”副官打开车门,问道。
喻文州别好枪,下了车,整了整衣服,道。
“喻家小姐的待遇。”
“是。”
喻文州缓步走进戏院。
那么,我应该用什么级别的待遇来对待你呢,少天?喻文州看向戏台上的身影。
一曲唱罢,黄少天扫了一眼台下,就看见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喻文州。
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看见黄少天一甩袖子,去了台后,喻文州笑了笑,紧随其后。
一看喻文州进来,黄少天抹掉油彩的手顿了顿。
“黄少天?”
“诶,喻将军,刚刚就在台下看见你了。你说你怎么不打声招呼,第一排中间的位置肯定是你的了。结果怠慢了不是。不过这刚刚在孙家见过,不知喻将军到这儿来做什么?”
喻文州抽了一张椅子,坐在了黄少天身边。
“明知故问。”
黄少天突然哼了一声,斜眼看向喻文州。
脸上还留着一半油彩,眼角上挑的墨线拉长了眼轴,便平白生出一种风情。而另一侧的脸是素净的,满月般的眼睛让喻文州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最清澈的河,一眼见底。明明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却奇异的和谐,一点也不突兀。
就好像他本就该如此。不,是他本就如此。
不是单纯的美,是动人心魄。
至少,此时此刻,动了一个人的心魄。
“可我记得我说过了,我就一个唱戏的,靠这个在这乱世之中混口饭吃。这上回有人拿枪把我从戏院里劫走吓坏了我一众客人,这次又是将军亲自登门。这一来二去的,怎么活的安稳。承蒙您抬爱,就放过小人吧。”
“放过?何来这一说,只是爱慕罢了。”喻文州拿过黄少天手中布,将黄少天的脸微微上抬,替他擦起油彩来。
黄少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整个人连同椅子向后退了一步。
喻文州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做出擦拭的动作,眼帘垂下道:“少天不喜欢?”
“不喜欢。”黄少天摇头,“您图个新鲜,最后倒霉的是我。”
“少天怎么能这样想?”喻文州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我像是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吗?罢了,真的不能到我那里单独为我唱上一曲?”
“恕难从命,将军。”
“没事,喻某名声不好,少天如此也是可以谅解的。”喻文州继续道,“那,先告辞了。”
“将军慢走。”
喻文州掀开布帘,走了出去。黄少天总算松了口气。
可是等到黄少天重新化好妆再出去唱另一场戏时,却赫然看见喻文州被老板魏琛安排在第一排座位的正中央位置,冲自己微笑示意。
如此反复两三天,黄少天坐在后台拒绝上台。
“他天天坐在这儿看戏,我的客人都被吓跑了不少。他要还在这儿,我就不上台。”黄少天威胁道。
“去给他单独唱一曲会死啊。”魏琛往烟斗里塞了些烟草。
“一回来,二回去,必有第三回。他什么名声你不知道啊,包不准今天我从他那里回来,明天就有人给我一枪子儿。我还得留着命给你挣钱不是。”
“那他天天来,你怎么给我挣钱?”
黄少天摇摇头,道:“他怎么会天天来,他怎么敢天天来。这地带鱼龙混杂,戏院里来来往往各种身份的人都有,想杀了他的也不是没有。喻大将军也不是傻子,为了听我单独唱一曲儿丢了性命,不划算。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了。”
喻文州似乎真的是傻了,天天都到戏院里来,每天看完黄少天的三场戏再由副官接回去。
黄少天索性就把他当成了个普通的看客,当然,需要绕着走的那种。
结果就出事了,子弹擦着喻文州的头皮嗖地一下飞了出去,狠狠地射进了铁梨木的椅背上。
喻文州回手就是一枪,刺杀的人脑袋上一个窟窿眼,当场毙命。
戏院里整整三天只有喻文州一个观众。
黄少天算是怕了,无奈地道:“我去给你唱戏,行不行?您别来了,我老板弄不死你能整死我。”
喻文州眼里瞬间亮起了满天星辰。
“少天,这句当真?”
“当真,当真。我给您唱曲儿,您别来了。除此之外,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
喻文州点了点头道:“好的。”
有些东西不能让,退一步对方就有的是办法再让你退一步。等回过神来,不说能不能进一步,恐怕身后已经是万丈深渊了。
黄少天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报酬的事,不能赖账。”
“自然。”喻文州点头答应。
得偿所愿的喻文州心满意足地在黄少天的目送下坐上了回酒店的车。
“唱歌的小姐那边怎么样了?”喻文州闭目养神时问道。
副官答道:“明面上的艺名叫秋水,本名于邺。原来是一个世家小姐,家道中落后只剩她和母亲,母亲在老家,她靠卖唱赚钱。看上去很得体,倒是会贪图享受,以前的小姐生活还没活够,这几天已经花了不少钱了。”
喻文州嘴角一抹笑意。
“继续。”
“是。另外,她想见您。”
喻文州摇摇头,“不见。今天下午四点到这里来接黄少天。通知酒店晚上想办法做一桌广东菜。”
“是。”
四点接,四点半到,唱了半个小时的戏,黄少天正准备离开,却被喻文州以惊喜之名留到了七点。
“我陪您聊了两个小时了,比唱戏都累。这惊喜要是名不副实,”黄少天撇撇嘴,“以后让我来我可得继续考虑考虑。”
“自然惊喜。”
是惊喜,黄少天已经好久没吃到过这么正宗的家乡菜了。
“听少天上回骂人的口音,像是那里的,说来我们还是同乡。”
“骂人?”黄少天想起来几天前那个手脚不规矩的人。
“不会再有机会骂了,”喻文州眨了眨眼,“我恐吓了他。”
黄少天倒是来了兴趣,“怎么恐吓的?”
喻文州整个人向前倾,眯着眼睛,温和的嗓音变的冰冷而低沉。
“敢动我喻某人的人,一般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别再让我看见有下次。”
黄少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骗人。”
喻文州无奈地笑了笑:“果然瞒不了少天,我只是看着他,他就跪下求饶了。”
黄少天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冷不防喻文州突然凑到了自己面前,轻声道:“少天真是了解我呢。”
“……打住,吃饭。”
“吃饭。”喻文州微笑着黄少天夹了一块已剃过刺的鱼肉。
……
于邺要求了几次之后喻文州去了百乐门。
“喻将军,小女子久仰大名。”
喻文州微微点头,“于小姐才是令喻某久仰大名,如此曼妙的歌喉人间哪得几回闻?”
“喻将军如此抬爱,于邺受宠若惊。”
“哪里,喻某工作繁忙,现在才来看于小姐,是喻某的过错。不过今日一见,当真一见倾心。”
于邺一向对自己的美貌有信心,微笑颔首,并未多言。
“将军,下午有人拜访。”
“你看,喻某真是脱不开身,下次一定多陪陪于小姐。”
“将军忙于国事,应该的。”
坐在车上,喻文州嘱咐道:“每天让人去陪于小姐,提什么要求全部满足。她是读书人,情诗请人写几首,落款,文州。”
“将军,你究竟何用意?”
“撒网。”
……
魏琛发现黄少天有事没事就往喻文州下榻的酒店跑,忍无可忍在一天晚上揪住了黄少天。
“小兔崽子,去哪呢?”
黄少天拍拍衣服,道:“老鬼你明知故问啊。这不按你的吩咐给喻大将军唱戏去吗?”
“你唱戏唱到半夜让人家司机给你送回来,中饭晚饭都在人家那吃?”魏琛撇嘴道,“你不是真准备,断袖?”
“说什么呢你,我只是觉得这人不错,可以当个朋友。你怎么思想这么龌龊。”黄少天边往外走边道,“老板再见,不用送我了。”
“滚吧你!”
门外是喻文州在亲自等,替黄少天开了车门后自己坐到了驾驶室上。
“诶,老跟着你的人呢?怎么喻将军亲自开车。”
“他有任务。”喻文州解释道。
“那将军还真是闲啊。”
“为了少天,不闲也得闲,你说是不是?”
“那真是谢谢将军了。让我这个小戏子有如此殊荣。将来也好向儿孙夸耀。”
喻文州明白黄少天话里的意思,嘴角上扬道:“只可惜我是不会有机会向儿孙说我当年用车载过最红的角儿。”
“哦?喻将军不准备要孩子?”
喻文州扭头看向黄少天,道:“要不,我们领养?”
“……将军幽默了。”
“谢谢夸奖。”
“今天晚上吃什么?”
“从广州运来的海鲜。”
黄少天满眼的期待让喻文州不自主地笑出了声,怎么这么可爱。
……
“将军,于邺想约您一同去吃饭。”
“这鱼按耐不住想跳出水面咬钩,未免太心急了。”
“将军,去吗?”
喻文州穿上外套,道:“去,你把我从家带来的玉镯拿来。”
“那是太太给长媳的,送她,不合适吧。”
“只是,让她带几天,我何时说要送她。”喻文州头点向放手镯的地方,“去取。”
“是。”
于邺没想到喻文州会送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脸上飞起了彩霞。等听说这是给喻家长媳的更是望向喻文州的眼里都是柔情蜜意。
“我们才认识不久,你真的爱我吗?”
喻文州看向手里的茶杯,不知想起了谁,轻笑道:“有些人认识一辈子不过如此,有些人一眼就够了。”
“可是,我并不比任家小姐优秀,将军怎么会……”
喻文州无奈道:“这便是大家误会了,任家小姐没有兄长,一向视我为兄长,兄妹之情有,却无男女私情。”
“那,那为什么会是我?”于邺微微侧头看向喻文州。
喻文州抬眼看向于邺。
“还需要理由吗?”
于邺脸上掩不住的笑容,一顿饭的时间更是小女人态的千娇百媚。
吃完饭喻文州叫来人送于邺回去,让副官载自己回家。
“将军,你这是想让她爱上你为你所用?”
喻文州笑道:“不必,不用让她爱上我。只需要,让她以为我爱上了她。”
“明白了。”
……
一周后的一天晚上,副官到了黄少天的住处接住了黄少天。
“我不是才去过刚回来吗?你们将军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黄少天不解:“难不成没听够,想让我现在再去唱戏?他也不看几点了,我明天早上还要去戏楼呢。”
“不唱戏,”副官重复喻文州说过的话,“看戏。一场很精彩的戏。”
戏的确精彩,开场你侬我侬情意绵绵,明明微笑着,下一刻却拔枪相向。四周埋伏的螳螂没看到身后的黄雀,收网过后一只不漏。
“少天,你来了。”喻文州把枪递给手下,转向了黄少天。
黄少天翻了个白眼,“喻将军就请我来看你怎么抓人?大半夜的也是够无聊的。我这儿明天还有事呢。您要是没事就让我回去吧。”
“少天可想听夜莺唱歌?”
黄少天看向喻文州,眼里满是不解,“喻将军有养夜莺?”
“不,”喻文州扭头示意黄少天看于邺,“于小姐歌喉动人,怕是和夜莺有得一拼。”
黄少天无奈,“拜托,没兴趣,我倒不如自己唱给自己听。您要是没事,就别留我在这里了,我不喜欢血腥的场面。”
“是啊,少天的声音怕是夜莺也比不上。”喻文州摘下于邺嘴上的布,问道:“夜莺小姐,感兴趣吗?”
“哼,我倒是对你什么时候死更感兴趣。”
“哦,”喻文州取下于邺手腕上的手镯,“转头问少天道:“不知少天感兴趣吗?”
黄少天瞥了喻文州一眼,完全没有说话的欲望。
喻文州也没有说话,拉过黄少天的手,温柔却坚定地将玉镯戴上了黄少天的手腕。
黄少天的力气没有喻文州大,挣脱不开,气结。
“我说你今天是不是有病?把我叫这儿就为了这个,还不顾我的感受非要给我戴上这么个女人戴的玩意儿。是啊,我感兴趣的很,你什么时候死我什么时候解脱。不想陪你这个神经病玩……”
喻文州没说话,轻轻环住黄少天,黄少天一下愣住,忘了继续说下去。
“是我多疑了。”喻文州道,“少天,她就是夜莺,对不对?”
“什么狗屁夜莺?你够了没。”
喻文州没有放开,继续道:“我离开喻家只带了这么一个东西,哦不,我从喻家滚出去的时候只有这么一个东西。母亲说若是亲手替谁戴上,便是许了一辈子。”
黄少天冷笑道:“你把一辈子许给一个你怀疑的人。”
“你说不是,我便信你。”喻文州道。
黄少天看了喻文州一眼。
“不是。”
“我信你。”喻文州笑容清澈。
黄少天目光转向手腕上的玉镯。
“不许摘下来。”喻文州语气强硬,“乖。”
……
喻文州亲自开车送黄少天回去。
黄少天觉得有些累,搭着喻文州的外套躺在后排挺尸,顺便讥笑前面当司机的喻将军。
“大半夜当司机开心不?”
喻文州好脾气地笑了笑,扫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黄少天,道:“那要看载的是谁?”
“赶快把我送回去,真是的,累死了。明天我要睡觉,不去找你了。”黄少天干脆拿喻文州的外套一把遮住脸。
喻文州无奈道:“好。”
等黄少天进了戏楼,副官从后面的车里下来,坐上了司机的位置,喻文州坐在后排,轻轻地揉着太阳穴。
“将军,您真的不怀疑黄少天了吗?”
“他是个好特工。”
“将军……”
喻文州摆手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有些累,日后再说。抓到的人送还给叶修,顺便问问,有没有时间叙叙旧。”
“是。”
黄少天聪明得很,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来。倒是于邺的眼神和动作,出卖了自己的队友。
喻文州觉得黄少天和于邺是一起的,又不像是一起的。于邺的眼里不仅有绝望,还有惊讶,看来互相不知道对方的任务。可到底怎么回事还得弄清楚。
不管怎么说,喻文州想试一试。活了这么多年,心好不容易动了那么一下,当然要试一把。
……
于邺送回去之后,叶修递了拜访贴。
在他之前,先来的倒是孙哲平。
“孙先生,多劳您挂念,特务是捉到了,喻某也并没有受伤。”
孙哲平点点头,把手中的茶放到了桌子上,道:“那真是万幸。我这次来是想问你关于佛像的事情。我听说这是任家小姐送给将军您的,也不知听得对不对?”
“孙先生消息灵通,确是如此。”喻文州继续道,“孙先生也不用推脱了,这是喻某的一点诚意。”
“借花献佛的诚意?”
喻文州继续道:“非也。看东西不能只看表面,要看里面是什么。”
孙哲平看向喻文州,直截了当道:“我会的。我不怀疑您想合作的诚意。但是总得给我一个方法吧。”
“张将军的军队,孙先生的资产。”
孙哲平脸色凝重,等着喻文州的下一句话。
“这些都是筹码,我很好奇,会放在天平的哪一端?”
“这事,还轮不到将军操心吧。”
“没有人可以在乱世中独善其身。”喻文州替孙哲平倒了一杯茶,继续道,“我不是来要筹码的,我是想给让你们成为天平的一端。”
孙哲平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你想反任家?”
“是。”
“为什么?”孙哲平想不出来理由。
“外面有人想扣开国门,在这之前我们南北必须统一。”喻文州道,“这是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可是,即使统一,也决不能落在任家手上。一个绝对的利益主义者势必会做出一些他看来有利益可图的事情,这其中,便有和外国人所谓的‘合作’。”
“喻将军想另起炉灶?”
“顺便带走任家军队。”喻文州道,“我现在有一半的军队,另一半还得孙先生帮忙。”
“我和佳乐假意和安家合作,任家自会给你增兵。”孙哲平完全明白了。
“合作愉快。”
“喻将军,合作愉快。”
……
孙哲平拜访后的第二天,叶修就到了。
“前辈。”喻文州示意副官下去,亲自倒了杯茶,递给叶修 。
“喻将军,这一路势如破竹,下马威给的漂亮。”叶修借过茶,放在一边,继续道,“我还和安家合作着呢。”
“合久必分。”
叶修没接话,点燃一只烟,道:“你是想和我分久必合?”
“不然送回去的,就不是活着的了。”
“对于我想让她杀了你,让任家崩盘的行为,喻将军有什么看法?”
罪魁祸首看着受害者,一脸的理所应当。
“我不同意你的做法,可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若是前辈没有看出来,也不会来找我了。”喻文州把烟灰缸推到叶修面前。
“很多年前在学校的时候见过前辈,前辈说国家就是每个人的脸,怎么能让别人打自己的脸还不还手?”喻文州道,“这,才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我希望你更聪明一点。”叶修道,“你的风评并不好,更别说背叛任家之后了。若想与外一战,举国上下必须齐力同心。你不是最好的领导人选。”
“我和前辈想的一样。”
“可能还不太一样。”叶修把烟压灭在烟灰缸里。
“前辈的意思……”
“灭了任家后,他的军队在你手里。这不是任家军,不单纯为任家卖命。但不代表你没有一定的威信。”叶修看着喻文州的眼睛。
“我会和我爱的人离开这里。”
“不够彻底。”
喻文州把目光别开,“前辈……”
“你得利用他一下,消失得更彻底一些。”
喻文州没有说话。
“你其实已经答应了。”叶修披上自己的大衣,“按我的计划走。”
“……好。”
……
一周之后张佳乐与安家结盟,孙哲平向安家军队提供装备。
喻文州在战争中负伤,任安之战暂停。
……
“你躺下!”正在收拾换下来沾血的纱布棉花的黄少天转身看到喻文州正准备坐起来,便立即制止道。
“你知不知道换药多麻烦。别起来,安生躺着,要什么给我说。靠,真是倒霉,为了来给你当苦力,老子要少挣多少钱。”
“我给你。”
“谁稀罕?躺着别动,我去给你端饭。”
“你做的?”
“开什么玩笑?我敢做你都不敢吃。”
黄少天拿着药箱出去,这边副官拿着电话进来了。
“将军,老爷的。”
“恩。”喻文州将身子微微向上凑了一些,接过电话。
“英英很担心你。”
“没事,无大碍。”喻文州倒是很意外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可你让我很失望。我任某的未来女婿可不应该是这样的。”
“是。”喻文州接着道,“可是不增兵,我真的无能为力。”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
“但这是最真实的答案。孙张安叶,我怕我不能活着回去见英英了。”
“那就赌一把,我把我手上的兵都给你,替英英赢一个北方回来。”
“一定会替英英赢一个北方回去的,我保证。”
那边的语气柔和了很多,“任家是我的,但终究是你和英英的。我等你的消息。”
“好。”
电话刚挂断,黄少天就端着饭进来了。
在喻文州的一再请求下,黄少天冷着一张脸一勺一勺的喂他吃饭。
“少天真是越来越贤惠了。”
令喻文州出乎意料的是,黄少天没有暴跳如雷,而是冷笑道:“怎么,也替我赢一个北方?”
“我替你赢一个国家,没有战乱,只有幸福安康。”
本该喂到喻文州嘴里的饭撒到了被子上,黄少天边转过身去拿纸,边反嘴道:“一个没事挑起战乱的,倒是嘴上功夫做的足。”
……
一月之后兵源一到,喻文州继续北上,叶修和张佳乐却趁机绕道南下,在喻文州的掩护下,成功瞒过了任家,抄了任家的底。
“将军,”副官递上一封信,“叶修寄来的。”
喻文州接过,打开信封后拿出信纸。上书“准备上钩”。
喻文州用手撑着额头,好长时间没有说话,静寂了好久之后,把信交给副官,道:“回信,鱼待钩。”
副官收好信,行礼,离开。
喻文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眼抬头,最后在叹气声中,轻不可闻的道了一声“对不起”。
本以为黄少天会在第二天找上自己,却没想一下等到了第三天。
“少天怎么想到约我出来吃饭?”喻文州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少天接着问道:“最近没休息好吗?黑眼圈这么重。”
“恩,最近有好几台戏,有点累。”
“那等会多吃一些补一补。”喻文州微笑着替黄少天脱下了外衣。
一顿饭黄少天吃的心不在焉,喻文州替他夹的菜已经累得小山高了,却一点也不见下去。
“少天今天是有事要告诉我吗?”
“我……”黄少天没抬头,看不见喻文州宠溺的目光。
“是想告诉我,你是安家的人吗?”喻文州继续道,“是想说一开始认识我,是因为安家安排人说我喜欢听戏,然后让你出场,让孙哲平邀请你,再引起我注意吗?”
黄少天惊讶地抬头,却没从喻文州的眼里看见一丝恨意。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安家对我有恩,任家于我有仇。我也不想这样,自从了解你之后我没想过伤害你。”喻文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黄少天打断了,“你为什么要站在任家那边呢?”
“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我可以决定的只有无论发生过什么,无论将要发生什么,我爱你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黄少天没说话,一双附了水雾的眸子看着喻文州。喻文州伸出手想抚摸这双自己着了迷的眼睛,黄少天却侧过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眼道:“我有点冷。”
喻文州拿过黄少天的衣服准备替他披上,却被黄少天制止了。
“我想穿你的。”
喻文州愣住了,接着微笑着摸了摸黄少天的头,替他披上了自己的披风。
“还冷吗?”
“不冷了。”黄少天拿起从一开始都没有人动过的酒壶,替自己添了一杯,又给喻文州倒了一杯。
俩人碰杯,一饮而尽。
喻文州道:“我现在和你说我所有的秘密。”
所有计划原盘脱出,喻文州补充到:“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和我演一出戏。”
“我假装杀了你,兵队归孙哲平和张佳乐。然后和叶修合作灭了安家?”黄少天看着点了点头的喻文州,苦笑道:“安家对我有恩,你却让我这样做。”
“少天……我知道,我也觉得很对不起你。我连你要和我绝交都考虑到了。”喻文州拉过黄少天的手道,“可我想赌一把,就这一次。”
黄少天没挣脱,只是就这喻文州的手,抚摸着喻文州的脸颊道:“按我的方法。”
“什么方……”
喻文州的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嗖的一生射穿了黄少天的胸腔。
“少天!”
“嘘。”黄少天道,“我……不能背叛安家。所以……这是最好的结局……你听我说……”
门外闯进了的护卫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正准备让他们去叫医生的喻文州被黄少天拉住了。
“开始的时候……他们……是让我杀你的……我下不了手……再让别人来……现在……刚好,死的……是喻文州……所有事件都……结束了。”
喻文州一瞬间明白黄少天为什么执意要穿自己的衣服了。
“你傻不傻?”喻文州抱住黄少天,对副官道:“去叫医生,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黄少天挣扎着扭头,“听……我的。”
副官犹豫了一下,冲喻文州道:“对不起,将军。”随机冲出去叫道,“全部戒严,抓刺客!”
之后安排的“医生”担架抬到,喻文州却还不松手。情急之下,副官只好打晕了喻文州把把二人一同抬上了两幅担架,送到孙家开设的一间医院。
安家的眼线不可不防,于是俩人都被抬进了手术室。
“医生都没问题,你可以放心。”孙哲平道,“去放新闻就好。”
副官点头致谢,开始按喻文州先前交代的步骤去办。
先发函给叶修,然后把事先准备的说法透露给记者,再乘上飞机回喻家。
第二天各大报纸新闻头条,“喻文州遇刺身亡,戏子殉情,生死未卜。”同一时间喻家开始举办丧事。
之后孙张二人与安家反目,接受喻文州手里的兵权。与此同时叶修反将安家一军,与孙张二人结盟。至此南北一统。
“真不在乎虚名?”喻文州在家中接到了叶修打来的电话。
“不。”
“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叶修继续问道:“只想当小人,不想当英雄?”
“我只在乎一个人怎么看我。”
“我明白。”曾经自己也这么爱过一个人,然后看着他死在了自己的眼前。为了在战场上救自己一命。
挂断电话后喻文州去了后山上自己里的坟前。
两个坟墓,一座碑上书“喻家长子喻文州”。
喻文州轻轻地抚摸着另一座碑,上书“喻家长媳黄少天。
一年之间,恍如隔世。
……
“给自己上坟什么感受?”突然身后响起声音,熟悉的明亮的声线。
“你也来试试?”喻文州接过来人递过来的衣服,披上后道:“你不多休息休息,怎么就出来了。”
“切,白眼狼啊你,我这不是怕你着凉给你送衣服嘛。”黄少天翻了个白眼,道:“我的伤早养好了,倒是你,老觉得我就是个病秧子。”
“我到宁愿你是个病秧子,就有理由把你锁在家里。省的弄出些事情让我的心都要吓得不跳了。”喻文州轻轻揽住黄少天。
“什么道理嘛。”黄少天撇撇嘴,“我又不是大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喻文州笑道:“你是个姑娘,母亲就不会气了半年才原谅我们了。”
“你想打架是不是。”
喻文州把下巴抵在黄少天的肩上,道,“我很庆幸你不是个柔弱的姑娘家,你要再体弱一点,我这辈子就见不到你了。”
“然后呢,你怎么办?”
“我每天给你扫墓。”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伤感,黄少天一拍喻文州的脑袋道:“每天扫,我还嫌你烦呢。走,回家。”
喻文州牵起黄少天的手,轻声微笑道:“回家。”
回家的路上,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
清晨破晓,黎明之后便是曙光。我的一生,从现在开始,陪你直到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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